最被低估的女演员们:40岁,爆发归来

今年开年,

一条采访了三位40多岁的女演员,

她们都在演员的身份之外


(资料图)

找到了工作和生活的平衡,

活出了自己的态度。

董洁的生活分享,经常素颜出镜

疫情期间,董洁的直播带货火了,

她爱做饭,爱生活,

被朋友说“会过日子,像70后”。

林嘉欣在香港的陶艺工作室

林嘉欣,三年前开始接触陶艺,

把陶艺和舞台剧结合进行创作,

虽然忙碌,但心变平静了。

李小冉,独立,天生反骨,

身处名利场,却活得自由,

追剧,打游戏,种花养草,

随遇而安。

她们年轻时曾经大火,

低谷期,仍坚持演戏、认真生活,

直到40多岁,被长时间低估的她们,

用别样的方式,爆发回归。

轻声细语、不疾不徐,重新定义了“直播带货”

大家说我的直播“火了”,我自己还没那么直观地感觉到。可能因为我做演员久了,它不像一部戏火了,大家都会去看,讨论里面的角色。所以说实话,我现在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。

家常菜高手,来自董洁小红书账号

我没有把自己构建在我只是一个演员,我永远有我生活中的一部分。好像是在录完《乘风破浪的姐姐》后一年左右的时间,我开始在网络上分享日常。

一开始就是分享做饭,每天必做的事情,录起来也方便。

我妈妈很擅长做面食,她包饺子、烙饼很好,但是炒菜就不如我,我们俩轮着来,孩子吃起来比较安心,也有新鲜感。有时候也做一些小饼干,小甜品。

带着孩子一起逛菜场

逛菜场我也喜欢,儿时我常常跟着妈妈去,因为在那几个固定的摊位买,现在那些阿姨们都还记得我,比如海鲜老板认识我,会偷偷告诉我去哪家店买水果会有优惠,就是这种老邻居的关系,特别好玩。

如今在北京生活了,我也是自己买菜,一次买足三四天的量。菜场都是大家忙忙碌碌熙熙攘攘的,戴上口罩,一般也不太会有人认识我。

可能相对其他的演员朋友来讲,我对这种日常生活的喜爱确实会多一些吧。

之前很多朋友觉得我像70后,说:“你真的好会过日子啊。一些细节他们会比较意外,比如有些质量很好的打包餐盒,丢掉了很浪费,它可以重复利用的,我就会留下来洗干净,然后盛米饭、馒头放冰箱里。

这对我来讲,就是很普通的一个生活习惯,我是觉得无论什么年代的人,日子都得是那么过的,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
以前我是一个太不喜欢说话的人。

人在顺境的时候,其实不用想太多、说太多的,你会觉得好啊,是啊,行啊,有点被推着走,结果也都还不错。

遇到挫折之后,那个惯性还是在的,认为默默努力可以做到一切,但是你就会发现好无力,真的好无力,所有的事情都很无力。

其实到现在,我跟《妈妈是超人》节目组同事都还是很好的朋友。不过有时候,还是会看到大家对于我和顶顶的一些误解,我能去说什么,我也不能去给他留言?

所以后来我就想,我真的需要从我的角度,告诉大家我是谁,我不要再让他们,去用他们的角度,去发他们想要发的东西。不论结果好坏,至少把主动权放在自己的手里。

那我就想到做一个自媒体,放我最真实的日常,我的家人、朋友与我是怎么相处的?很多事情不用我去说,自然会有一个解释。

经常素颜出镜,甚至直接怼脸拍

我一般是淡妆,有时候直接是素颜。其实衰老是一个自然的过程,脸上没有皱纹的话,是不真实的。

今年就43岁了,比较艰难的是从39岁到40岁的那个坎儿,但是迈过也就迈过了。

这可能跟我遇到的挫折是相关的,如果所有人都在说我好,说我真美,估计我也没有办法接受我有一天衰老,但是我的经历告诉我,一切都要一点一点地去积累,我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,活在照片里。

穿搭风格,简约素雅

生活和事业上,很难,到现在也还很难。那段经历非常厚重,在别人的10年里面,在我这儿好像是走了20年。

我认为人生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就像橡皮一样擦掉了,但是你一定要尽量放下一些负面情绪。难过了,不能憋着,找朋友倾诉一下,然后哇哇哭一场就好了。第二天开开心心的,该干嘛干嘛。

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演戏,一次一次地努力,然后一次一次地看着希望落空,有这么一个反复的过程。

董洁入行之作,张艺谋导演的《幸福时光》

以前会有很多人用“娇弱”这个词形容我,但我骨子里是不太认同的,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有韧劲的人。

我第一次演戏,就是《幸福时光》,导演想找十五六岁的小女孩,我当时已经20岁了,还有点婴儿肥,他说你回去减减肥,我就闷不吭声地回广州了。

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,从90斤减到80斤。早上只吃一片面包,中午水煮青菜,晚上不吃饭,其他时间就练功、游泳、跑步。当时有同学问董洁你干嘛,我也不敢说,因为我怕,假如我落选了,到时候就我自己一个人失落好了。

就这样一个月之后再去见导演,他很震惊,觉得是另外一个人。现在想想,自己当时那股劲头,也挺了不起的。

可能我演的角色,性格上有类似的地方,偏内敛、执拗,但我并不害怕这种重复。

很多女演员都是到了人生的后半程才发力,像我很喜欢的鲍起静,她一类重复的角色演了很久,突然间《僵尸》那部电影,大家一下子看到她了。

在综艺《故事的中国》里研读剧本

我作为演员的野心,并没有奢望能拿奖。希望以后能再遇到一个好的角色吧,就像是《您好!母亲大人》里的丁碧云那样,以及可以跟好的团队合作。

我进入影视行业算是有20年了,起起伏伏。外界的评价它是会随时变化的,可能观众他看到某个新闻,刹那间就讨厌某个演员,过一段时间刷到别的,又会转变看法。我觉得这一点上,10年前跟现在相比,并没有太大的差别。

我现在能做的,是把自己的部分掌控好。真的需要把自己当成主体了,做好规划,去接我喜欢的戏,主动去传递一些生活态度,至少我有思考过,努力过,而不是被别人牵着走。

不管事业上结果如何,最终我的生活会一直在那里,生活是最真实的,它不会骗人,你做了什么就是什么。

回到家里,我的孩子和爸妈,他们很爱我,周围还有很好的朋友,我们就做一些最平凡普通的事情,买菜,做饭,聊聊天,这就很美好了。

其实我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浸入了我自己的一小部分。这些角色也有共通的地方,就是独立,有自己的想法。

这可能也和我自己的经历性格有关。我从小就独立住校,后来自己出来工作到现在。

所以我很不喜欢演那种依靠别人的人,也不会演撒娇的戏。有时候拿到剧本,上面提到“这个时候她撒了个娇”,我就开玩笑让导演来示范一下怎么演,我生活当中是从来不撒娇的。

电视剧《三体》,李小冉饰科学家申玉菲

如果我要把一个角色演好,就要找到和角色的共鸣。有些角色,周围的人觉得剧本不错,但我找不到和这个人的共鸣点,就不太想去演。

我从小就很喜欢科幻、科技这些东西,也很喜欢《三体》。

一开始很矛盾,因为这个角色戏份很少,基本是个符号人。关键是她的性格我不能理解。有一次正拍着,导演说,停!申玉菲,你的眉毛能不能不要动。

我都没感觉到,因为我平时就大大咧咧的,你看我和你聊天,你也能看出我的性格来。

电视剧《三体》剧照

导演说,你是一个对生活爱情没有任何欲望的人。我就经常在现场跟他争论,申玉菲这么有钱,她明明可以好好享受生活啊,吃火锅,旅行,为什么没有欲望?为什么不能快快乐乐的?

因为我是一个感情比较充沛的人,所以挺难理解她。后来我慢慢琢磨,可能正是因为她什么都见过了,什么都不缺,后来我慢慢就理解她了。

现在如果不用考虑任何客观条件和因素,我就想演一个女法医,因为很早以前,我看过一本小说,讲中国的一个女法医,她好有个性,每天穿着旗袍去上班,她就是那种本身很优雅,又非常厉害的角色。我很喜欢演这种反差很大的。

青春期的李小冉

现在我身边的人也总是说我这人比较反骨。35岁之前,我都是和父母拧着来的,他们不让我干什么,我就要干什么。我觉得是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。

我不是表演科班出身,小时候是学舞蹈的。因为我妈妈小时候考上了芭蕾舞团,但我姥爷的观念比较保守封闭,就没有让她去。她一直有遗憾。

后来我生下来,小时候一直瘦得像麻杆一样,我妈就带我去少年宫学舞蹈,也算强身健体。

考上舞蹈学院真是个意外,我们真没任何后门和关系。就是少年宫的老师说带我去见世面,就跟着她去了。

站在考试的教室里,我就觉得那些女孩好漂亮,她们一个个穿着漂亮的小裙子,彩色皮筋梳着头发,我就很土。我记得很清楚,我那天穿了件粉色跨栏背心,上面有只拿着气球的小熊,上面还有吃西瓜滴上去的汁。

我特别不自信,也不抬头。老师让上前一步,我就上前,量比例,看基本功。反正最后是稀里糊涂考上了。连我妈都觉得很意外。

李小冉是当年北京地区唯一录取的学生

但舞蹈并不是我真正的志愿。小时候我喜欢写作文,研究科技方面的东西。我属于那种很能坐得住,但是不喜欢动的人。但是在舞蹈学院,每天4点半被拎起来跑步踢腿。累得快死了,他们告诉我这一天刚刚开始,上课还是这些内容。我每天都好痛苦。

我还记得那时候爸妈让我学手风琴,琴特别重,放在床上,我自己是抱不起来的。但每天都得抱着练。因为家住一楼,我能听到家门口小孩边玩边尖叫,而我在练琴。那时候我就在想,我一定是被捡来的,他们在虐待我。

所以现在想想,小时候家里的培养让我变得更叛逆。毕业后我又跳舞跳了两年,就觉得不想再这样了,我必须得按自己的意志去生活。

《像雾像雨又像风》剧照

后来阴差阳错我开始拍戏。

我还记得第一次拍戏的时候,我演一个丫鬟,我就是不知道站在哪里。我是那种很“神奇”的人,永远会挡住女主角的光。别人跟我说了很多次,我总是记不住,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特别“喜剧”。

拍完《像雾像雨又像风》,赵宝刚导演就特别看不上我,他总觉得我不好好看剧本,但我说我台词都记住了呀,他就很生气。后来就把我扔到北京怀柔一个影视基地去锻炼了两年。

那里拍的基本都是古装戏,像我这样的新人,都是早上8点多化完妆,然后就等着,别人拍完了再上。那时候是三机拍摄,每天都要把全场的台词背下来,记住每个要走位的点。真的挺苦,有时候真的想逃跑。

电视剧《别了,温哥华》剧照(陈坤和李小冉)

有一天我顶着个古装头睡觉,然后外面突然开始放鞭炮,我心想,这也没过年啊。后来听大家说,原来是申奥成功了。

我当时对这些事完全没概念,在那里信息非常闭塞,每天睁开眼就在拍戏。但是我也没揣着多远大的理想,就觉得自己除了当演员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,那就熬着。但确实也学到了很多。

李小冉和自己的宠物

演员这个职业真的带给我很多乐趣。体会不同的人生,塑造一个人物,也不一定要顺着她去演,有很多可能性去探索。和其他演员也会碰撞出很多火花。

但我真的没什么大梦想,只想把每个角色演好。赵宝刚老师从一开始就说,我身上没有那种争第一的心劲儿。可能我这人平时也吊儿郎当的。

有时候我助理说,我们计划一下明天做什么,几点拍摄,几点去干什么,我就立马浑身难受,我真的很怕听到“计划”这两个字。

李小冉喜欢旅行,但不喜欢做攻略

出去旅行,我也喜欢一个人溜达。有一次一个工作人员跟我说,她做好攻略了,明天先去哪里,再去哪里。我说,咱能随意点儿吗?

我就想随遇而安的。出去玩,就睡到自然醒,路边喝个咖啡,发发呆,看看天,路过博物馆进去看看。

我理想中的一天也是,自然醒,吃顿好的,然后追剧,没有任何微信电话找我,这就能让我快乐。

其实我会有意识和外界保持一些距离。之前也有真人秀找过我,但我没法做常驻嘉宾。我觉得我去了肯定是招人骂的那种。每天太累了,每天起来要化个妆,我可能坚持几天就起不来床了,还是拍戏好一点。

我还挺了解自己的,我属于那种不会把自己活得很累很纠结的性格。或许轻松一点,才能发现更多有意思的东西。

普世价值对女性的看法,会觉得你就安安乐乐做一个好妈妈,你有一个额外工作是演员就好了,为什么你要有这么多理想,要拨出时间来做陶艺?可我四十多岁了,从做陶艺的过程中感受到很多。

大概是3年前,我开始接触陶艺。那时疫情刚爆发,两个女儿要上陶艺课,不想让她们坐公共交通,我就亲自接送她们去。

孩子们上课,我就在旁边拆陶土,手接触到泥,就爱上了,一直做到现在。

做陶艺,是要非常自律。疫情这几年,每天早上7:30,我就会来工作室,常常忙到深夜。我是会在陶室睡觉的,有几次台风来了,也没有车,我就在这边过夜,做十几二十个小时。

我的陶室没有WiFi,来这边,就是要忘记自己是谁,很纯粹。香港寸土寸金,普遍房子比较小,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陶室,我觉得特别难得,所以称呼它为一个“圣殿”。

我做陶艺的时候,就是放空——你就是听身体的,因为手非常诚实,不跟你客气,直接显现在作品里。

每次接触不同的泥,都好像在重新学习怎么做人。泥有很多不同的特质,有它自己的个性跟脾气,譬如拉坯,白泥很滑、很顺,而瓷泥很别扭,就像一个公主,它自己会闹情绪。

它也让我重新去认识一件事情:要懂得失败,要乐于失败。陶艺要烧制,就如同玩火,而火不是你能够去掌控的事情。当我觉得很自满,结果它可能烧一窑就完全失败——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,必须得要很谦卑地学习。

林嘉欣的陶艺作品

这几年,陶艺让我学习到人生很重要的课题,就是不眷恋。不眷恋,并不是冷漠和无情,而是让你珍惜当下。

几个月前,香港新视野艺术节的甄咏蓓导演,邀约我做一个舞台剧,请我写其中一部分的故事。她说:“你可以自己来写,自己来演。”

我想要写关于母女的关系,我觉得母女之爱很特别:它是爱,同时也是一种霸道。因为要在剧场演出,我就和导演说:“我可不可以做一个生坯的娃娃头?”

林嘉欣为舞台剧创作的生坯娃娃头

在演出持续的20分钟里,娃娃的脸沾到水,变软的过程,就仿佛是娃娃在哭。看着生坯娃娃的脸慢慢塌陷、变形,你会去想:到底这种扭曲和悲伤,是母亲一手造成的呢?还是女儿?

我一共演了40场,做了40个生坯娃娃,今天要打破最后3个娃娃的头。我觉得这个过程是非常治愈的。陶土它很包容,每一次回收生坯,好像都在与自己和解。

《塑像谱》幕后花絮及定妆照

母女这个题材我演完之后,释放了儿时的一些伤痛,把我小时候被中断的对话,重新再拿出来讲。当你得到疗愈,你就可以往前走。

林嘉欣的两个女儿在看妈妈做陶艺

可是创作是我一辈子的事情,为什么我不能有理想?尤其在疫情里面,这么多的巨变,全世界都受影响,我也需要更深入地去探索我的内心世界。

有一次,我大女儿跟我说:“妈妈,我觉得你爱陶土多过爱我。我说,千万不可以这样子说。我的两个孩子都非常热爱阅读,一边走一边都要看书。我告诉她:“我绝对不会要求你为了陪我,而放弃阅读,因为你会跌进书的世界,就等于我跌进陶土的世界。”

她马上就不讲了,我想她能懂得,能够有热爱的事情,是非常可贵、难得的。

我没有想要停留在某一个时段的自己,这个年龄有的感受想法,我20岁时不可能有。不同年龄、不同人生阶段的自己,我都珍惜和接纳。

我非常向往的生活,是很专注地只做一件事情,但现实里经常很不专注地在做其他事情。因为要兼顾演艺部分,要准备背台词,做资料收集,访问导演、编剧,日常很繁忙。

现在我最不喜欢化妆、拍照,因为要试穿衣服、做脸、染白发,我白发很多,毕竟今年要进入45了,还要兼顾做妈妈、做太太、做陶艺。

你说我累不累?累。可是很奇怪,你热爱的事情就不会跟它计较。

2023年的计划,首先是做好演员的部分,有一部电影的案子要开始动了。

陶艺方面,今年刚好个展,就开在我爷爷的祖屋隔壁。这几年都不想要碰个展,害怕没有很充足的时间。可是艺廊正好就在爷爷的祖屋隔壁,我想也是一个缘分。

我爷爷是做漆器的,做金箔、银箔,还有钵。关于爷爷的祖屋,都是靠父亲口述跟我讲,据说以前的房子楼下是店铺,店铺楼上住他们一家八口。我想这个展览若能如期举办,也是和爷爷的一种对话。

生活上,作为妈妈的工作是不会停的,因为妈妈没有一刻休息,孩子的事情还是如常。

对我来说,陶艺一辈子都学不完,我不心急,有时间去好好认识它。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要成为一个艺术家,我只想要做自己,这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。

图片提供:林嘉欣工作室

发布于:新疆